不為了革命愛情志業，也不是為了打殺時間無聊，方晴挑說的圍城更像是兄弟姐妹聚會，告解的主兒不是掛牌覺角，是芸芸在座，除了方晴、我、向東，和汪汪亮亮一雙水眼，淌得出魂來的季若萍。方晴挑的非例假日下午茶時間，收到群組通知的時候，貼了一對倒V眼給方晴看，算是抗議方晴只知天上有，不知人間疾苦，禮拜五的下午天，誰有那些個通天的傢俬！方晴笑笑，早知有此一譜。說早早就打點疏通過了廟門上的門神，儘管梳妝打扮準備好，等良辰吉時一到，掀轎簾坐上大花轎，敲鑼打鼓從正門口走出去，誰敢說自己不是明媒正娶的。方晴口說的門神，和自己隔了一口鐵窗、一道衙門，常日裡公是公的，母是母的，自顧自的，不插手公親是非。方曄是方晴大半輪歲數的哥，方曄個性硬執，方晴芡軟，雖然名字都帶著日火，硬的卻始終吃不過軟的，吃的都是啞巴虧。自己和方曄門裡門外階級分明，但是揀了個方晴軟柿子作靠墊，方曄縱有千百般不願意，也不至於在自己面前擺官威，低眉轉蹙間撇撇嘴就讓出一道後門，方便自己遲到早退。

自己遲到早退雖不常態，但也有事沒事就來那麼一下子，惹得方曄不說說嘴就沒了官樣似的。見到了，看看桌上的數字鐘，抬起頭來數給自己聽方晴的不是。數著數著，就數到季若萍的頭上來了。有一次，圍城的主事者除了該到的簽到，方晴讓服務生多加了一把椅子擺在身邊。方曄坐了下來，和自己碰了個對眼默契，向東和季若萍兩個人都巴著眼等方晴說項。方晴說她爸和前大媽和方曄，聽明白了大媽生前所謂，聽不明白方晴和方曄怎麼就生了兩張南轅北轍，仍然胡漢分郅的臉。說給方曄聽了季若萍，方曄露出來書呆子的眼睛，方晴心裡上了崁，嘴巴卻是不饒。也不知道是對著方曄，還是對著季若萍，還是對著生旦淨末丑、生老病死苦的台上台下卜問迷津，搶了麥就唱起來了：也不是每個人都麗質天生的，像我們這樣的，只能靠後天努力，才能跟人家平分秋色了。

圍城起事，謀密不宣，就怕有人不按照牌理，放了炮，翻了桌。還沒喬定方曄或是季若萍誰給誰送秋波，圍城時不是多了一個觀棋不該多話的插花客，就是少了一個花瓶裝腔氣氛。眼看著圍城正要破局，再一次跟方晴確定了黑名單。方晴故作神秘說不說，還是說了：佳人有約，約好了下半輩子。今天的下午茶時間就等著方晴唱戲了。不過，路透社透漏了，方晴和姓向的有染，但是，肯定說的不是向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