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的一年剛過,打開社群軟體,到處是恭賀的短訊,還有伴隨著煙火打卡的青春氣息。
也有許多梗圖出現在我的頁面上,不外乎都畫著相似的比較圖:以前,我在101的煙火前許願;現在,我在螢幕前的沙發上打盹。
歲月真的削弱了許多我們的熱血,讓青絲變白雪,平添了不少歲月的痕跡在臉上。
倒是有一件事讓我感到意外:打開《宋詞》,突然發現裡面的風景和年少時不同了。

年少時我們喜歡〈水調歌頭〉,喜歡裡面「明月幾時有,把酒問青天」的瀟灑,「但願人長久,千里共嬋娟」的浪漫,也沉浸在李清照「悽悽慘慘戚戚」的哀愁裡,還要搭配李後主的「問君能有幾多愁,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」留下幾滴清淚。
而後人到中年,展讀書頁,深有感慨的竟又是另一番境界。
蔣捷的〈虞美人〉:「少年聽雨歌樓上,紅燭昏羅帳。壯年聽雨客舟中,江闊雲低,斷雁叫西風。 而今聽雨僧廬下,鬢已星星也。悲歡離合總無情,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。」道盡人一生中從少年、壯年直至老年的際遇與心境變化。「江闊雲低,斷雁叫西風」或許正是中年時期追求事業,又偶感孤寂的心境寫照。
以前讀蘇軾,總愛吟「大江東去,浪淘盡」的〈念奴嬌〉,但後來發現《宋詞三百首》一書中的壓卷之作竟是他的〈江城子〉:「十年生死兩茫茫!不思量,自難忘。千里孤墳,無處話淒涼。縱使相逢應不識,塵滿面,鬢如霜。夜來幽夢忽還鄉。小軒窗,正梳妝。相顧無言,惟有淚千行。料得年年斷腸處,明月夜,短松岡。」原來不論多麼豪放粗獷的一代詞人,到了中年也有夢中驚醒,思念亡妻而淚流滿面的時刻。
辛棄疾的〈青玉案‧元夕〉或許更不在話下了:「眾裡尋他千百度,驀然回首,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。」愛情對中年人來說是無比奢侈的,在工作、家庭、歲月與無常的擠壓下,若還能有幸在某天回首之處,尋到一個心意相通,價值觀相合的心上人,又該是多麼電光石火的激盪與難能可貴的邂逅了。

李煜說:「獨自莫憑欄」,登高望遠,總令飽經風霜的成年人心生悵惘,等到真正想訴說的時刻,竟又不知該如何啟口了。或許千百年前的辛棄疾用〈醜奴兒〉為我們做了最好的註解:「少年不識愁滋味,愛上層樓,愛上層樓,為賦新詩強說愁。 而今識盡愁滋味,欲說還休。欲說還休,卻道天涼好個秋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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